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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小豬:《哈利波特》作者J.K. 羅琳最新作品。只要還存有一絲希望,沒有東西會永遠喪失。因為愛,讓我們永存不朽。

愛在三部曲

Friday 26 February 2016

2016年2月譯作 《莎士比亞故事集》:莎翁四百周年紀念版:全新譯本、附莎劇人物關係表、莎劇豆知識

莎翁四百周年紀念版:全新譯本、附莎劇人物關係表、莎劇豆知識

作者: 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原著
蘭姆姊弟(Mary & Charles Lamb)改寫  
責任編輯:劉文琪
出版社:漫遊者 FB
 ISBN:9789865671877
規格:精裝 

數經典故事爭相致敬 偉大創作者的靈感來源

全新譯本 紀念莎翁冥誕400週年
  一筆寫盡人生悲歡離合

Google於2016.04.23推出下圖


誕生自英國伊莉莎白時期的莎士比亞,在短短五十二年的人生中創作出數十部戲劇、數百首詩,這些作品讓他在西方文學史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戲劇,經過四百年仍為人傳唱,影響力遍布全球,直到今日,許多演員仍將能夠演出莎翁劇作視為一種挑戰與肯定。
莎士比亞的重要性與影響力由此可見一斑,但是,原著劇本的型式對於一般讀者來說常常成為閱讀上的門檻,而無法領略莎劇之美,也錯失了解經典文學的機會。因此英文散文作家蘭姆姊弟於十八世紀末聯手,將莎士比亞劇作改寫成親切可口的故事,讀起來淺顯易懂,也摻進莎劇中的對白,保留原汁原味。《莎士比亞故事集》出版後收到廣大讀者歡迎,並成為兩百年來莎士比亞入門的最佳啟蒙讀物。


本書共收錄〈暴風雨〉、〈仲夏夜之夢〉、〈冬天的故事〉、〈無事生非〉、〈皆大歡喜〉、〈維洛那二紳士〉、〈威尼斯商人〉、〈辛白林〉、〈李爾王〉、〈馬克白〉、〈終成眷屬〉、〈馴悍記〉、〈錯中錯〉、〈一報還一報〉、〈第十二夜〉、〈雅典的泰門〉、〈羅密歐與茱麗葉〉、〈哈姆雷特〉、〈奧塞羅〉、〈泰爾親王佩力克里斯〉共二十篇莎劇故事。

全新譯本紀念莎翁冥誕400週年
.莎劇入門最佳版本,台灣知名譯者重新翻譯,拜讀經典不煩惱。
.莎劇人物關係表 愛恨關係看圖表,外國人名失憶症一次治好。
.莎劇小知識 看完故事意猶未盡,衍生名著電影等你來找。


專文導讀
梁文菁(國立清華大學外文系教師)
耿一偉(臺北藝術節藝術總監)

名人推薦
彭鏡禧(國立臺灣大學外文系、戲劇系名譽教授,輔仁大學跨文化研究所講座教授)
姚坤君(國立臺灣大學戲劇系副教授)
鄭月婷(國立高雄大學西洋語文學系副教授)
謝哲青(作家、節目主持人)

莎士比亞 William Shakespeare 原著

西方文學史上最偉大的劇作家,也是全世界最知名的文學家之一。
他留下來的作品包括38部戲劇、154首十四行詩、兩手長敘事詩以及其他作品。他的戲劇至今仍以原貌或改編形式在全世界各地演出,累積演出次數到目前為止也無人能及。也或者化身成電視、電影、歌劇、小說、漫畫、廣播劇等不同媒介進入人們的生活。他作品中那些貪婪、天真、浪漫、衝動、優柔寡斷等複雜生動的人性到今日依舊能引起共鳴,他觸碰到的問題如種族歧視、公平正義,仍能引起大眾深思。


Shakespeare 2016 Festival  BBC

Shakespeare: 10 things you didn't know

400 years of William Shakespeare
蘭姆姊弟 Mary & Charles Lamb 改寫

瑪莉‧蘭姆(Mary Lamb,1764-1847)與查爾斯‧蘭姆(Charles Lamb,1775-1834)兩人出生於十九世紀的英國倫敦,家中共有七個兄弟姊妹,瑪莉是老三,查爾斯是老么,兩人差了十一歲,但從小感情甚篤。

查爾小時候念寄宿學校時跟日後的著名詩人柯勒律治成為好友,一七九二年進入東印度公司工作,直到五十歲退休為止。他跟姊姊瑪莉都曾受精神疾病所苦。一七九五年,已經在文壇嶄露頭角的查爾斯,因病在精神病院住了六個禮拜。一七九六年,在家接裁縫工作的姊姊瑪莉,同時要照顧年老的父親、意外受傷的哥哥約翰,母親又相當依賴她,家庭加上工作壓力,她精神崩潰,並失手殺了母親。此後弟弟查爾斯一肩挑起家庭生計(哥哥約翰後來也在一七九九年去世)與照顧姊姊的責任。兩人後來互相依靠,終生並未嫁娶。

弟弟查爾斯的寫作領域相當廣泛,他既寫詩也創作劇本,不過仍以散文著作最為成功,作品特色包括幽默、多變、含蓄、感傷等,以《伊利亞隨筆》為代表作。工作之餘仍致力創作,在姊姊瑪莉病況好轉之後,也介紹好友柯勒律治與華茲華斯給她認識,很快,姊姊跟兩位詩人的妻子成為好友,也會在文人圈中分享自己的作品。一八○六年,在友人戈德溫(William Godwin)的邀請下,瑪莉與查爾斯開始創作《莎士比亞故事集》,後來瑪莉發現自己可以靠寫作維生。兩人日後又合著了《給孩子的詩》。




序言

以下的故事是為了年輕讀者而寫的,期能作為他們研究莎士比亞劇作的入門;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筆者盡量在文中引用莎翁的遣詞用字。而為了以前後連貫的故事體裁來呈現這些劇作,我們在內容上必須有所增添,字斟句酌,力求不損及莎翁原作的語言之美。因此,我們盡可能避免運用莎士比亞時代之後才蔚為流行的用語。
等年輕讀者未來在閱讀莎翁原作時,就會發現,本書裡以悲劇為本所寫成的那幾則故事,莎翁筆下的用語經常出現於敘述的段落或是對話裡,鮮少經過改動。可是,依據喜劇所寫成的那幾則故事,筆者發現很難把莎翁的用字轉化為敘述的形式,因此,對於不習慣戲劇形式的年輕讀者來說,對話可能出現得過於頻繁,如果這種行文方式算是缺點,那也是因為我們誠摯希望盡可能讓大家接觸到莎翁原本的用語。對於「他說」、「她說」以及一問一答的方式,如果年輕讀者有時覺得冗長乏味,祈請年輕讀者諒解,因為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們稍稍領略莎翁原作的精彩之處。等他們年紀稍長一些,便能自行拜讀莎劇原作,享受箇中的無比樂趣。莎劇原作有如豐富的寶藏,而本書是根據原作編寫而成的故事,相較之下,就像是從寶藏中挖取出來的不值錢銅板,頂多只能算是臨摹莎翁無以倫比的原畫所繪成的複製品,模糊又不完美。為了讓故事讀來像是散文,筆者不得不改寫莎翁諸多的絕妙文句,使得文句的表達力遠遠不如原作,常常因此破壞了莎翁的文字之美。即使有些地方我們一字不改地保留了原作的無韻詩,希望藉由原作的單純簡潔,能給年輕讀者有種閱讀散文的錯覺,但是將莎翁的文字從原本的土壤以及充滿詩意的野生花園裡移植過來,難免會讓它失去原本的美。

我們希望把這些故事寫得讓年紀很小的孩子也能讀懂。筆者時時把這個目標謹記在心不曾稍忘,但因為這些故事的主題,使得這個目標變得難以企及。要把這些男男女女的人生故事用幼小心靈所能理解的文字寫出來,實非易事。……倘若年輕讀者能夠從這些故事裡得到樂趣,希望這些故事能讓他們心生盼望,希望自己年紀稍長時,可以完整閱讀莎翁原劇──這種願望並非任性,也不違反理性。等年輕讀者年紀到了,睿智的成人准許他們閱讀原劇時,他們會發現,在這些故事裡(更不要說還有不少劇作並未改寫於此)有不少出人意料的事件跟命運的轉折都經過刪節,因為內容太過豐富多元,無法收錄在篇幅這麼小的本書裡。他們也會發現,另外還有形形色色、讓人愉快的活潑角色,有男有女,但都直接省略了,因為如果為了納入本書而強行壓縮刪減,恐怕會失去原本的趣味。

筆者衷心期盼,年輕讀者讀完本書之後會認識到,這些故事可以豐富大家的想像力,提升大家的品德,教大家拋開自私自利與唯利是圖的念頭,引領大家學習美好又高貴的思想與行動,也教導大家學習禮貌、仁慈、慷慨與人性。我們也盼望,等年輕讀者年紀稍長,展讀莎翁原劇時,更能證明以上所述,因為莎士比亞的作品裡充滿了代表這些美德的典範人物。


推薦序  

想像力、心靈劇場與全球化──談《莎士比亞故事集》為什麼重要

作者:耿一偉(臺北藝術節藝術總監、臺北藝術大學與臺灣藝術大學戲劇系兼任助理教授)

各位讀者手上這本《莎士比亞故事集》是由蘭姆姊弟(Mary & Charles Lamb)合著,最早發行於一八○七年,幾乎是兩百年前,而蘭姆姊弟活躍的年代,是英國浪漫主義盛行的時候。瑪麗・蘭姆與查爾斯・蘭姆,都是倫敦文學圈的一員,裡面包括了詩人柯勒律治(Samuel Taylor Coleridge)與華茲華斯(William Wordsworth)等,他們推崇想像力的力量,將莎士比亞的文學地位提升到新的高度。

「想像力」這個關鍵字,是浪漫主義的核心。這些十九世紀初的英國文學家們,在莎士比亞的劇作裡,看到想像力被發揮得淋漓盡致。各位若翻到蘭姆姊弟合寫的序言,會發現「想像力」這個詞在最後一段出現了,這並非只是單純的意外。

即使在莎士比亞劇作中,作者也經常讓演員直接對觀眾說話,呼籲觀眾使用他們想像力,藉以進入劇作的世界。比如《亨利五世》一開場,致辭者就一再對觀眾說:「那麼,讓我們就憑這麼點渺小的作用,來激發你們龐大的想像力吧……發揮你們的想像力,來彌補我們的貧乏吧……把我們的帝王裝扮得像個樣兒,這也全靠你們的想像幫忙了;憑藉那想像力,把他們搬東搬西,在時間裡飛躍,叫多少年代的事蹟都擠塞在一個時辰裡。」

英國浪漫主義時代,是在莎士比亞逝世的兩百年後,莎劇演出風格已有很大的變化,隨著時間與語言距離,如何回歸真正的莎士比亞,是各種版本的莎劇出版品與評論家們都在爭議的話題。對這些浪漫主義的文學家來說,莎士比亞的偉大之處,在於他的文學性──也就是透過閱讀,才能真正體會莎士比亞之美。

在原序的第三段,作者們提到希望只能聽姊姊解說故事集的小朋友年紀稍長後,可以自行去閱讀莎士比亞的劇本,體會莎劇的精妙。這是有點奇怪的,因為當年英國莎劇演出相當盛行,可是這對姊弟卻沒有推薦讀者去看現場演出,反而是鼓勵讀劇本。這就像推薦讀者去看貝多芬的樂譜,而不是去聽貝多芬音樂的現場演奏,背後不免有些蹊蹺。

《莎士比亞故事集》出版四年後,查爾斯・蘭姆寫了一篇非常重要的評論《論莎士比亞的悲劇是否適宜演出》(On The Tragedies Of Shakespeare Considered with Reference to Their Fitness for Stage Representation, 1811)。文中他強烈主張莎劇不適合由演員呈現,這只會破壞我們對原著的理解。最好的方法是透過想像力,也就是藉著閱讀的方式,讓這些角色在讀者心中演戲,他說:「在閱讀的有利條件下,我們可以進行思索,這是閱讀勝過看戲的地方……舞台演出過於逼真,會讓我感到痛苦與不安,完全破壞了閱讀時給我們的快感……在閱讀時,我們的腦袋裡只有崇高的形象,只有詩意。」當然,查爾斯不只認為莎翁悲劇不適合演出,他在文章結尾強調莎翁喜劇一樣不適合真人扮演,要證明也不是很困難,只因文章篇幅,無須再深入。

這種認為只有心靈劇場(mental Theater)才是欣賞莎劇唯一場所,正是浪漫主義所推崇的觀念。同時代知名作家如柯勒律治、拜倫(George Byron)與雪萊(Percy B. Shelley)等,都抱持類似的看法。如果考慮到浪漫主義的影響,就不能把《莎士比亞故事集》只當作是劇本的替代品,也應視其為一場透過文學詮釋的心靈劇場,彷彿蘭姆姊弟是導演,透過文字與各位的想像力,將莎劇再現在各位心中。

我想在這裡舉一個例子,說明浪漫主義的想像力觀念,是如何左右了蘭姆姊弟的改寫。本書的六篇悲劇是由查爾斯改編(《李爾王》、《馬克白》、《羅密歐與茱麗葉》、《雅典的泰門》、《哈姆雷特》與《奧賽羅》),其餘十四篇則是由瑪麗負責。第一篇《暴風雨》結尾,如果讀過原劇本,就知道重點是主角普洛士帕羅放棄法術,向觀眾道別的那一大段獨白。瑪麗卻把焦點放在精靈艾芮兒身上,甚至讓他唱大一段歌(出自原劇第五幕第一場開頭),將普洛士帕羅的部分草草帶過。可見在浪漫主義的影響下,瑪麗更愛那些能刺激人們想像力的超自然力量。而且,瑪麗版本的最後,居然是在艾芮兒的護送下,大夥搭的船才平安抵達那不勒斯。這個結局是原劇中缺少的,瑪麗在這裡的暗喻很明顯──唯有在想像力的護送下,現實才能平安著陸。

《莎士比亞故事集》在整個東亞的莎士比亞接受史上,扮演非常關鍵的角色。包括日本、韓國與中國,都是先透過《莎士比亞故事集》的翻譯,才首度接觸到莎士比亞的戲劇世界。日本在還是明治維新的一八七七年,首度翻譯了這本書。到了一九二八年,根據統計,再版次數高達九十七次,可見受歡迎程度。也因如此,早期日本的莎劇演出,主要都是根據《莎士比亞故事集》(這部分更詳細內容,可參考《亞洲劇場期刊》(Asian Theatre Journal)在二○一一年春季號的特別專刊《莎士比亞與亞洲》(Shakespeare and Asia)。

中國最早是在一九○三年,由上海達文社以文言文翻譯《莎士比亞故事集》其中十篇故事並出版,書名為《澥外奇譚》。隔年,商務印書館出版由林紓和魏易合譯的完整文言文譯本,名為《英國詩人吟邊燕語》。第一部完整的莎士比亞劇本翻譯,是一九二一年田漢的白話文版《哈姆雷特》。至於朱生豪或梁實秋的莎劇翻譯,都要到一九三○年代才開始進行。

二○一六年是莎士比亞逝世四百周年,不論是透過原作或《莎士比亞故事集》,莎士比亞已成為世界文化的一部分。根據英國文化協會的統計,全世界的小學裡,有五○%會在課堂上學習到莎士比亞。在這個全球化的時代,莎士比亞、聖經或老子,都是全人類共享的文化遺產,已不能再用地域觀念來限制人們對莎士比亞的接受與詮釋。

莎翁作品的普世性,除了文學價值與人性議題之外,多少也因為在莎士比亞開始密集創作的二十五年間(1589-1614),恰好是英格蘭碰觸全球化的歷史時刻。當時德雷克爵士(Francis Drake)才剛環球一周歸來沒多久(1580),英格蘭大敗西班牙無敵艦隊(1588),莎士比亞見證了英國海上勢力崛起。我們可以在《仲夏夜之夢》(1596)中讀到帕克誇耀:「我可以在四十分鐘內,替地球圍上一圈腰帶。」莎士比亞所屬劇團在倫敦新經營的劇院於一五九九年開幕時,用當時最時髦的流行語取名,命名為「環球劇場」(Globe Theater)。以上種種都暗示了,莎士比亞之所以未被時間淘汰,在於他碰觸到全球化現象中各種複雜的種族(如《奧賽羅》)、國際政治(如《哈姆雷特》)與資本現象(如《威尼斯商人》)。

莎士比亞一直是我們的同時代人。這可能也是為什麼,至今全世界有那麼多各式各樣的莎劇演出,五花八門的詮釋角度或跨文化版本,都能保有一定的有效性與共鳴感──其實莎士比亞早在對四百年後的我們說話。

因此,我們可以很容易在各種通俗文化中,發現大量莎士比亞的影子,比如迪士尼卡通《獅子王》是改編自《哈姆雷特》,電影《足球尤物》所本是《第十二夜》。甚至搭著星際大戰的電影熱潮,二○一四年美國也出了一套《莎翁版星戰三部曲》(William Shakespeare’s Star Wars Trilogy),以莎士比亞的劇本格式,去重寫星戰故事,還成為熱賣商品,獲得亞馬遜讀者的五顆星評價。

當莎士比亞成為世界文化的通用語時,如何找到一個最簡易入門本,既能領略莎劇精妙,又能享受閱讀樂趣,《莎士比亞故事集》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請隨著蘭姆姊弟的引導,大膽發揮您的想像力吧!



仲夏夜之夢 動畫  


仲夏夜之夢 芭蕾舞劇

仲夏夜之夢  廣播劇



Mendelssohn 仲夏夜之夢  op.61 - d'Avalos


Midsummer Night's Dreaming | Billy trailer | Royal Shakespeare Company



仲夏夜之夢 劇中經典場景  仙后與驢子的相遇


Julie Taymor的最新詮釋(介紹短片)




摘文
仲夏夜之夢

雅典城有這麼一條法律,規定市民想把女兒嫁給誰,就有權強迫女兒嫁給誰。要是女兒拒絕嫁給父親挑選的夫婿,父親就可以憑藉這個法條,求處女兒死刑。不過,為人父者通常不會希望葬送女兒的性命,因此即使城裡的年輕女孩有時不大好管教,這條可怕的法律卻鮮少實施或不曾實施過,或許只是時常被為人父母者拿來嚇唬女兒罷了。

不過,曾經有個案例,名叫伊吉斯的老人真的來到當時統治雅典的忒修斯公爵跟前申訴,說他命令女兒赫米亞嫁給出身貴族家庭的雅典青年狄米崔斯,女兒卻拒絕聽話行事,因為她的心另有所屬,對象是個名叫拉山德的雅典青年。伊吉斯要求忒修斯主持審判,希望能夠依據這條殘酷的法律,判處女兒死刑。

赫米亞替自己辯解,說她違背父親的旨意,是因為狄米崔斯曾經對她的閨中密友海倫娜示愛,而且海倫娜正難以自拔地愛著狄米崔斯。可是,即使赫米亞提出這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解釋自己為何違抗父親的命令,卻打動不了生性嚴厲的忒修斯的心。

忒修斯雖然是個偉大仁慈的君主,卻無權改變國家的法律,頂多只能寬限赫米亞四天時間好好考慮。四天過後,要是她依然拒絕跟狄米崔斯結為連理,就要認命接受死刑。

赫米亞從公爵面前退下之後,馬上去找情人拉山德,通知他自己身陷怎樣的險境,說她再過四天,要不是得棄他而去並嫁給狄米崔斯,不然就性命不保。

一聽到這些不幸的消息,拉山德痛苦萬分,此時想起有個姑媽就住雅典城外不遠,既然這條法律的施行範圍僅限於雅典城邦,赫米亞只要到那個姑媽家避避風頭,就不必受到那條殘酷法律的制裁。他向赫米亞提議,要她當晚悄悄離家,一起前往他姑媽家,他會在當地娶她為妻。「我會到城外幾英里的樹林裡跟妳會合,」拉山德說,「就是那座美妙的樹林,我們在氣候宜人的五月,常跟海倫娜一起散步的地方。」

赫米亞欣然同意這項提議,只將潛逃計畫告訴她朋友海倫娜一人。

姑娘常為了愛情做出傻事—海倫娜竟然有失厚道地向狄米崔斯通風報信,雖然她洩漏朋友的祕密,除了只能自討沒趣追隨不忠的愛人到樹林去,自己其實沒什麼好處。她很清楚狄米崔斯會為了追赫米亞而到樹林裡去。

拉山德跟赫米亞提議要會面的樹林,是叫仙子的小東西最愛流連的去處。


午夜時分,仙王奧布朗跟仙后提泰妮婭總會領著小小隨從,在這座樹林裡縱情歡樂。

碰巧在此時,小仙王跟小仙后起了爭執。朗朗月光之下,在這個宜人樹林的幽暗步道之間,他倆只要碰上了面,就會唇槍舌戰一番,直到那些小仙子嚇得爬進橡樹殼裡躲起來。

這場不愉快的紛爭,起因是提泰妮婭拒絕把偷換來的小男孩交給奧布朗。小男孩的生母原本是提泰妮婭的朋友,朋友一死,仙后就把那孩兒從奶媽身邊偷來,在林子裡撫養他長大。

就在戀人們即將在這樹林裡會面的當晚,提泰妮婭正跟幾位侍女在這裡散著步,好巧不巧竟碰上了奧布朗,一群仙宮侍臣簇擁在他身旁。

「月色正好,卻不幸狹路相逢,傲慢的提泰妮婭。」仙王說。

仙后答道:「什麼?善妒的奧布朗,竟然是你?仙子們,咱們儘管繼續往前走,我已經發誓不跟他打交道了。」

「且慢,魯莽的仙女,」奧布朗說,「我難道不是妳的夫君嗎?提泰妮婭何必跟她的奧布朗作對呢?把那個小小偷換兒交給我當侍僮吧。」

「你死了這條心吧,」仙后回答,「即使你拿整個仙國來換,我也不會把這孩子交給你。」接著她拋下火冒三丈的夫君,逕自拂袖離去。

「哼,隨便妳,」奧布朗說,「竟然這樣侮辱人,天亮以前,我要給妳苦頭嘗嘗。」

奧布朗接著召來了他鍾愛的親信帕克。


帕克(也有人叫他「好人羅賓」)是個精明狡猾的精靈,老愛到鄰近的村莊耍些滑稽的惡作劇。有時溜進酪農場,撇去牛奶頂端的奶皮。有時,整個輕盈纖細的身體鑽進奶油攪拌器,在裡頭跳起奇特的舞蹈,害得酪農姑娘怎麼使勁,都沒辦法把牛奶攪成奶油,即使村裡的小伙子出力相助也起不了作用。只要帕克溜進釀酒器裡去作怪,整批麥酒注定會毀於一旦。

幾個好鄰居相約對酌,想舒服自在地享受幾杯麥酒時,帕克就會幻化成烤酸蘋果的模樣,躍入酒杯;老太太喝酒的時候,他就往她的嘴唇一彈,讓麥酒潑在她乾癟老皺的下巴上。然後,等老婦準備莊重地坐下,跟鄰居敘說一則哀愁的故事時,帕克就會把三腳凳從她身下一把抽走,害可憐的老太太跌得四腳朝天,那些老鄰居就捧著肚子嘲笑她,發誓自己從沒這麼快活過。

「過來,帕克,」奧布朗對他這個歡樂的小夜遊者說,「替我摘朵姑娘們通常稱作『閒遊之愛』的小紫花過來。趁人睡著的時候,把小紫花的汁液抹在那人的眼皮上,那人醒來的時候,會對第一眼見到的東西一見鍾情。我要趁提泰妮婭睡著的時候,把那種花的汁液點在她眼皮上。她一睜眼,就會深深愛上第一個映進眼簾的東西,不管是獅子還是熊,或是愛干涉人的猴子,或是愛管閒事的人猿。我知道怎麼用另一個魔法解開這個魔咒,但在替她解除眼上的魔力以前,要先逼她把那孩子交給我當侍僮。」

帕克打從心坎裡就愛惡作劇,覺得主人這把戲很有意思,於是跑去尋覓那種花朵。奧布朗等待帕克回來的當兒,看到狄米崔斯跟海倫娜踏進樹林,聽到狄米崔斯正在斥責海倫娜為何緊追他不放,狄米崔斯還一連說了不少刻薄的話。海倫娜則是一派溫柔地苦苦勸說,提醒他過去如何愛著她,還曾經對她表示會忠心不二。狄米崔斯卻轉眼就拋下海倫娜不管,說要把她丟給野獸、任憑牠們處置,而她只能盡量加緊腳步追上去。

仙王的心總是向著真摯的戀人。他非常憐憫海倫娜。拉山德說過,他們以往常在月光下漫步於這座美妙的樹林;在那段歡樂時光中,狄米崔斯還愛著海倫娜,奧布朗或許曾經見過她。

不管如何,等帕克帶著小紫花回來,奧布朗就對自己的愛臣說:「摘點花瓣去吧,剛剛有個討喜的雅典姑娘路過這裡,她愛上了一個傲慢的青年。如果你發現青年睡著了,就把一點愛汁滴到他眼上,可是盡量在姑娘很靠近青年的時候才滴,這樣他一醒來,第一個看到的才會是這個被人看輕的姑娘。你從青年身上的雅典式裝扮就認得出是誰。」帕克拍胸脯保證,會以靈巧的手法完成任務。
然後奧布朗悄悄溜到提泰妮婭的仙室去,她正準備就寢。她的仙室是個花壇,那裡種有野麝香草、蓮香花跟香蓳,上頭是金銀花、麝香薔薇跟香葉薔薇盤根錯結的華蓋。夜裡,提泰妮婭總會來這裡睡上一陣子,她的被衾是鮮豔多彩的蛇皮,雖然只是張小小被罩,但足以裹住一個仙子。

他發現,提泰妮婭正在對仙子們下達命令,說她入睡期間有哪些事要辦。

「你們其中幾個,」仙后說,「去殺了麝香薔薇花苞裡的蛀蟲。另外幾個去跟蝙蝠大戰一場,取些牠們的皮翅回來,好替我的小仙子們做外套用。再找幾個好好守夜,可別讓那隻整晚呼嘯、鬧個不休的貓頭鷹接近我。不過,你們先來唱首歌,伴我入眠吧。」接著仙子們就唱起這首歌來:

舌頭開岔的花蛇,
滿身尖刺的刺蝟,別現身;
蠑螈和蜥蜴,勿搗亂,
遠離我們的仙后。
夜鶯用你美妙的歌喉,
唱出我們這首絕妙催眠曲。
睡吧,睡吧,好好睡。
睡吧,睡吧,好好睡。
但願傷害、咒術或魔咒,
永遠不會接近可愛的仙后;
就用催眠曲道聲夜安。

仙子用這首美妙的催眠曲,哄仙后入眠之後,就離開她身邊去辦理她吩咐的事。奧布朗輕手輕腳接近提泰妮婭,往她眼皮滴了幾滴愛汁,並說:

等妳一甦醒,就會把眼前所見

當成自己的真愛。
再回頭來說說赫米亞吧。她因為拒絕嫁給狄米崔斯而死劫難逃,為了保住性命,當晚逃出了父親家。她走進樹林裡,找到了親愛的拉山德,拉山德正在等她,準備帶她到姑媽家去。但是林子都還沒走到一半,赫米亞就已經耗盡力氣,而拉山德對親愛的赫米亞體貼入微。赫米亞為了他,寧可冒生命危險,更加證明了對他的深情。他勸她先到一處鋪滿柔軟苔蘚的斜坡上休息,等天亮再啟程,自己則拉開一點距離之後才躺下來。兩人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帕克找到他們,看到睡著的俊美青年一身雅典風格的服飾,而有個美麗姑娘就睡在附近,他判定這肯定是奧布朗要他找的雅典姑娘跟她傲慢的戀人。因為他倆單獨在一起,帕克自然推想,青年一醒來,第一個映入眼簾的肯定是那位姑娘,於是毫不猶豫地把小紫花的汁液點在他眼裡。

但始料未及,海倫娜竟朝這頭走來,拉山德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東西,不是赫米亞,而是海倫娜。說也奇怪,這愛情魔咒如此強大,他對赫米亞的愛頓時煙消雲散。拉山德就這樣愛上了海倫娜。

要是他醒來第一個看見的是赫米亞,那麼帕克的失誤就無足輕重,因為他早已對那位忠實的姑娘一往情深。可是,因為仙子的愛情魔咒,拉山德被迫遺忘自己的真愛赫米亞,拋下赫米亞午夜獨自在林子裡睡覺,轉而追求另一個姑娘。這對可憐的拉山德來說,還真是個悲哀的意外。

不幸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如同前面所述,狄米崔斯不顧情面地逃離海倫娜,而她在後頭拚命追趕。但是這場追逐比賽,她實在撐不了多久;比起姑娘來說,男人對長跑總是更為擅長。海倫娜不久就追丟了狄米崔斯,她四處遊蕩,喪氣又絕望,抵達了拉山德正在睡覺的地方。

「啊!」她說,「拉山德躺在地上,是死了還是睡著了?」接著,她輕輕碰他並說:「先生啊,如果你還活著,醒醒吧。」

拉山德聽了便睜開眼,愛情魔咒開始發酵了,他馬上對她滿口的愛意跟傾慕。告訴她說,她的美貌遠遠勝過赫米亞,有如鴿子跟烏鴉相比。說他願意為她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還說了好多癡情的話。海倫娜知道拉山德是她朋友赫米亞的戀人,也曉得他早已鄭重跟她私訂終身。

海倫娜聽到對方這樣對自己說話,不禁怒不可抑,以為(會這樣想也是情有可原)拉山德在戲弄她。

「噢!」海倫娜說,「我為什麼生來就要被大家嘲弄跟奚落?年輕人,狄米崔斯從來不給我好臉色看,也沒對我說過一句好話,難道這樣還不夠嗎?還不夠慘嗎?先生,你一定要用這種瞧不起人的方式來假裝追求我嗎?拉山德,我還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她七竅生煙地說完這些話就憤而跑開,拉山德跟著她走,將睡夢中的赫米亞拋諸腦後。
赫米亞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形單影隻,既悲傷又害怕。她在林子裡茫然遊蕩,不知道拉山德出了什麼事,也不曉得該往何處去找他。於此同時,狄米崔斯四下遍尋不著赫米亞跟他的情敵拉山德,搜尋未果,疲憊不堪,熟睡之後讓奧布朗看見了。

奧布朗問了帕克幾個問題,明白帕克下的愛情魔咒,搞錯了對象。既然現在找到了原本的目標,於是趁狄米崔斯熟睡之時,用愛汁往他眼皮上點了點。狄米崔斯立刻醒來了,第一眼就看到海倫娜,正如拉山德之前的狀況,狄米崔斯開始對她情話綿綿。就在那一刻,拉山德也出現了,後頭跟著赫米亞—都是因為帕克那個不幸的失誤,害得現在赫米亞得追著戀人跑。接著拉山德跟狄米崔斯一起開口,對著海倫娜公開示愛,兩人受到了同一種強大魔咒的支配。

海倫娜大感驚愕,以為狄米崔斯、拉山德跟她原本的手帕交赫米亞聯手密謀要愚弄她。

赫米亞跟海倫娜一樣吃驚;她不懂,拉山德跟狄米崔斯之前明明愛著她,現在怎麼轉眼成了海倫娜的情人。在赫米亞看來,整件事似乎不是個玩笑。

兩位姑娘向來是最親密的朋友,現在卻開始惡言相向。

「赫米亞妳真殘忍,」海倫娜說,「竟然叫拉山德用那些虛假的讚美來氣我,妳的另一個情人狄米崔斯,他以前恨不得一腳把我踢開,難道不是妳要他叫我女神、仙女、絕世美人、心肝寶貝、仙姿玉色的嗎?他明明討厭我,要不是因為妳唆使他來捉弄我,他才不會這樣對我說話。殘忍的赫米亞,竟然跟著男人一起譏笑妳可憐的朋友,難道妳忘了我們的同窗情誼?赫米亞,難道妳忘了我們常常坐在同一張椅墊上,高唱同一首歌,仿照同一個繡花樣本,用針細細繡出同一種花朵嗎?難道妳忘了,我們兩人有如並蒂的櫻桃一起成長,幾乎形影不離?赫米亞,妳跟著男人一起嘲笑妳可憐的朋友,不僅不顧朋友的道義,更不合大家閨秀的身分。」

「妳的氣話讓我聽了很吃驚,」赫米亞說,「我沒嘲笑妳,反倒是妳在嘲笑我吧。」

「欸,就是有,」海倫娜回話,「繼續嘛,繼續裝成一本正經的樣子啊,等我一轉身就對我扮鬼臉,然後跟對方擠眉弄眼,再繼續捉弄我下去。要是你們有任何同情心,要是你們有點修養跟禮數,就不會這樣欺負我了。」

正當海倫娜跟赫米亞氣呼呼地你來我往,狄米崔斯跟拉山德為了搶奪海倫娜的愛,離開現場,準備到樹林裡決鬥。

她們一發現男士離開了,也跟著離去,再次疲憊地在樹林裡遊蕩,四下尋覓愛人。

仙王跟小帕克一直在聽他們爭吵,等大家一離開,仙王就跟帕克說:「都是你的疏忽,帕克,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幽影之王,相信我,」帕克說,「這是個失誤,你不是告訴我,從雅典式穿著就可以認出那個男人嗎?不過,發生這種事,我倒是不覺得遺憾,因為我覺得他們的爭吵,聽起來挺有趣的。」

「你剛剛也聽到了,」奧布朗說,「狄米崔斯跟拉山德要去找個合適的地點決鬥。我命令你用濃霧籠罩夜色,趁黑讓這些爭吵不休的情人迷路,讓他們誰也找不到對方。裝出對方說話的嗓音,用尖酸刺耳的話來調侃對方,激他們跟著你走。讓他們以為自己聽到的是敵手的聲音。你就這樣做吧,直到他們累得再也走不動為止。等你發現他們都睡著了,就把另一朵花的汁液點進拉山德的眼睛;等他醒來,就會忘記剛剛對海倫娜萌生的愛意,恢復原本對赫米亞的熱情。然後這兩個窈窕佳人就可以各自跟心愛的男人快快樂樂在一起,他們會以為這一切都是場惱人的夢。快把這件事處理妥當,帕克,我要去看看提泰妮婭找到了什麼甜蜜的愛。」

提泰妮婭還在睡夢中,奧布朗看到她附近有個鄉巴佬在林子裡迷了路,目前他正呼呼大睡著呢。「這傢伙啊,」他說,「就要成為我提泰妮婭的真愛了。」他把驢子的腦袋罩在鄉巴佬的頭上,契合得很,簡直像是直接從肩膀長出來的。雖然奧布朗套上驢頭的動作輕柔,卻還是把鄉巴佬吵醒了。鄉巴佬站起身,沒意識到奧布朗對他做了什麼,逕自往仙室走去,仙后正在那裡睡著。

「啊!眼前這是什麼樣的天使?」提泰妮婭說。她一睜眼,小紫花的汁液就開始生效。「你的智慧跟你的美貌不相上下嗎?」

「欸,小姐,」愚蠢的鄉巴佬說,「要是我聰明到可以走出這片林子,那種程度的智慧就夠我用的了。」


A Midsummer Night's Dream 仲夏夜之夢 故事英文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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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亞逝世400周年 透過他找到自己,找到全世界 
摘自《與莎士比亞同行:著述、演繹、生活》作者:梁文菁編著 2016-04-21 網路與書出版

全世界迎來英國文豪莎士比亞逝世400周年。台北藝術節藝術總監耿一偉說,莎劇是一個很豐富、很棒的遊樂園,大家真的可以多去那邊玩玩,可以有很多的收穫。踩在莎翁上,既可以找到自己又可以找到全世界,他觸及了人性的深刻部分。

以下摘錄清華大學外國語文學系助理教授梁文菁,與台北藝術節藝術總監耿一偉的訪談。

◎您之前參與了多次兒童莎士比亞夏令營,請告訴我們那是什麼樣的活動?

當時是跟人本教育基金會合作,他們暑假都有夏令營活動,請我去開課,我的想法是以莎士比亞為主題,有一個小小莎士比亞工作坊,後來他們還常常叫我去帶老師,再讓老師去帶。當時想法是這樣:怎樣找一個素材,而且它已經有很多資料、又有普世性?那時討論很久,我覺得做莎士比亞是最好的。

最大的原因是,莎士比亞故事有卡通、各式各樣的繪本等形式,有很多兒童可以看的資料。這些小孩子利用這些莎士比亞的題材去做一些演出,他們以後長大,隨著生命經驗的不一樣,也可以對莎士比亞有不同程度的了解。

我那時做的比喻是,我把他們帶到遊樂園門口,他們在遊樂園門口玩了一下,但是他們長大了,還可以再去。比如,對於小孩子最重要的是故事,可能對他們來說還沒辦法體會文學性。但慢慢地等他們到國中,如果有興趣,再真正去讀劇本,就可以學到文學性的東西。甚至到了高中、大學,他可能去接觸到原文。

每年夏令營都會挑一個劇本,讓學生作為主要製作的方向。小孩子很容易理解莎劇的故事,因為莎劇的故事情節可以很容易講完,這代表莎劇基本上是一種大眾劇場的東西。我們做過一個練習,是表演練習裡面會有的,用一分鐘講一部莎劇裡面在講什麼。用演的再加講的,你會發現其實一分鐘就足夠。《羅密歐與茱麗葉》、《哈姆雷特》、《威尼斯商人》、《冬天的故事》,一分鐘都可以講完。

有兩件有趣、讓我印象深刻的事可以講。第一個是,莎劇裡面有很多可以讓兒童接近的角色,像是很多在談母子或父女之間的關係,所以小孩子對《李爾王》,尤其是女孩子對《李爾王》非常有感覺:爸爸為什麼要測試我愛不愛他,對他們來說這故事很有感覺。另外有一次,有一組厲害到把兩個故事結合在一起,好像把《威尼斯商人》跟《仲夏夜之夢》結合成一個故事,前端和後端是借錢,中間是在森林裡發生了一些事情。

小朋友做莎劇,可以把莎翁去神秘化。我舉個例子,昨天皇家莎士比亞劇團的《哈姆雷特》來台北演出,總監多明尼克•壯古(Dominic Dromgoole)做演前導讀,提到劇本裡有很多的台詞不全然是莎翁自己親筆寫,有時是演員記錄再抄下來。我認為以前的莎劇比較接近現在的電影劇本,莎士比亞是導演兼製作人,還是編劇,是個很愛錢的人,所以裡面有很強的商業性,會隨著卡司、演員而去改變台詞的寫法。比如說,《哈姆雷特》後面會講哈姆雷特你很胖,主要原因是當時跟莎劇合作的重要演員是個胖子,或者《李爾王》裡的弄臣,是為了當時劇團的團員、一個很重要的喜劇角色,為他而設計。你必須要去想像,他是一個製作公司,他會依據他們的需要而改變角色。

隨著他的團越來越大,故事裡的老人就越來越多,主角越來越以老人為主,所以莎劇其實是個非常生活的東西。當然經過這三、四百年演進的過程及時間的推移,一方面語言使用習慣不同,一方面莎劇經典的地位被提高,造成人們跟經典之間有些距離,但事實上莎翁還是非常親近我們的生活。

莎士比亞的作品裡其實有很多層次,我們從他寫的文句裡看出,他很會捕捉不同社會階層的語言。比如說,貴族說的話跟庶民說的話,其實都不太一樣。在莎翁那時代,他要面對環球劇院各式各樣的群眾,他的作品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多樣性,裡面其實有很多矛盾的東西,這些矛盾讓它有生命性。

◎ 這讓我想到,二○一四年呂柏伸導演幫兩廳院策劃了「莎士比亞•台灣製造」的展覽,我幫忙規劃了一些周邊活動,其中一項是請山宛然的黃武山,跟小朋友以《仲夏夜之夢》的布袋戲為題材,做一場工作坊,那場非常受歡迎。通常免費活動都有人報名不去,但那場連備取的都出現了,小孩都玩得很開心。

▲ 我常常跟大人講,比如說,小朋友愛看的卡通《獅子王》,是改編自《哈姆雷特》。我們有很多例子,西方一直把很多莎翁的戲劇改成現代版的電影。就文學上,莎翁可以給我們的啟示是,一個傳統的東西如何持續地保有生命。我覺得傳統如果要能夠延續,有些東西必須要丟掉。莎劇非常明顯,十七世紀莎劇的表演風格,不可能在現在呈現,不像京戲、崑曲,服裝和身體表演是一套的,完全緊密結合在一起。大概在二十世紀初期,人們開始覺得可以用現代化的方式、現代的服裝、現代的角色去做莎劇。最重要的是,這樣的做法回應了戲劇的一個特色:劇場基本上是一個符號的世界。

像昨天看的《哈姆雷特》,男主角是一個黑人,他也可以說他是哈姆雷特,但他爸爸可能是一個白人演的,這不重要。他說他是哈姆雷特就是哈姆雷特,京戲裡面一桌兩椅就是這個意思。但是因為他只留下文本,把表演跟演的方式及導演全部都開放,所以可以跟現代的觀眾對話。對莎士比亞時期的觀眾來講,台上的演員角色服裝,和台上談的事件和議題都是屬於同個時代。所以對他們來講,不會覺得莎劇是傳統戲劇,他會覺得莎劇就是《娘家》、《夜市人生》。

莎劇今天之所以有生命,是因為今天推動莎士比亞的人,他們很樂意看到日本人用歌舞伎、能劇的方式來演莎劇。他們不會說,「你們破壞了我們的傳統」,他們會說,「很棒!你們給予我們的傳統新生命」。傳統要延續,勢必要在現在找到能對話的方式。

◎ 您在教書時也會教編劇,您自己也出了編劇的書。最近您也推薦了一本莎士比亞編劇的書給大家,為什麼?

▲ 這本書的構想很簡單,主要用莎翁的編劇技巧去談電影。我自己覺得,莎翁之所以有現代生命,重要的原因之一是因為電影。在電影出現沒有多久,就有很多導演運用這種媒材來拍莎劇,而且莎劇本身就很適合電影這種媒材,這跟莎劇表演有關,這與彼得.布魯克講的「空的空間」是有關的。

最初的莎劇舞台並沒有太複雜,莎劇很多都是用語言、台詞和表演去豐富觀眾的想像力,因為它不是很寫實,所以莎劇的劇本裡面常常有很多主要情節與次要情節的交替,這種交替比較接近電影。

因為電影常有主要情節跟次要情節,靠蒙太奇手法剪輯。這種平行交錯的剪輯在電影裡面可以實現情節的交錯,在古老的莎翁世界,因為莎翁他很自由地透過這樣的表演方式去呈現,所以莎翁的劇本就具有了被改編成電影的可能性。簡單來講,莎翁的劇本本身就是非常電影性,因為它有主要情節跟次要情節。

莎劇天生有一個非常好的體質,它跟現在的電影媒材相得益彰,找到一個新的生命。我對莎士比亞的喜好,一方面建立在我對戲劇的喜好,我覺得莎劇是一個很豐富、很棒的遊樂園,大家真的可以多去那邊玩玩,可以有很多的收穫, 而且因為莎翁沒有版權問題,有很多材料都是不用錢。英國人不會因為你把莎翁用一個原住民的版本,還是要用一個台語的、客家戲的版本,在那邊抗議,他們都很歡迎,所以我覺得很棒。踩在莎翁上,既可以找到自己又可以找到全世界,莎翁有他的普遍性在這裡頭,因為他觸及了人性的深刻部分。電影是現代最重要的媒材,台灣都說要講電影產業,可是其實就電影來講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個上游嘛,就是關於編劇這件事情。

大家都不要忘記一件事,西方在還沒有電影之前,已經有一個非常強的兩千年的講故事傳統;而且可能在四百年前,就有莎翁這種很適合馬上就可以改編成現代故事的東西。我的初衷其實很簡單,就是怎麼樣可以協助現在的讀者去覺得莎士比亞很有趣,我覺得最好的方法就是協助他們去看,你看《阿凡達》、《鐵達尼號》,每部電影後面其實你都可以看到莎士比亞耶。

◎ 莎劇是很有趣、也可以用的工具。

▲ 對,莎翁就是電視台的編劇兼執行總監,一直在創造庶民可以看的東西。昨天環球劇院藝術總監導聆時,有一個觀眾就問:「你覺得莎士比亞現在還活著的話,他會對你們現在在做的事有什麼想法?」總監就說:「他會說錢呢?我的錢在哪裡?你們演了那麼多場。」他就說,因為莎士比亞也是商人。

我喜歡他講莎士比亞也是一個商人這件事,他把莎士比亞拉回到我們的生活裡面,我覺得這個角度很重要,因為如果沒有這樣的角度的話,就永遠只有一種莎士比亞而已,就是那個偉大的莎士比亞。可是可不可以有卑鄙的莎士比亞、齷齪的莎士比亞、失敗的莎士比亞、談戀愛的莎士比亞?我們可不可以也看到他很豐富的那一面?莎翁越有人性,我們會越愛莎翁;我們會買一套莎翁全集,讓我們重讀。

說實在的,我覺得某一個程度,現在鄉土劇的感覺,應該是很接近古代人在看《哈姆雷特》的感受,也就是說劇情跟表演是很誇張的,只是說《哈姆雷特》還是有文學的經典性,所以怎麼樣把這種文學的經典性,跟灑狗血的庶民性結合在一起,我覺得是當代演出可以思考的。

◎ 最近國際莎劇製作來台巡演對台灣觀眾的影響?

▲ 二○○九年,那時候王文儀當台北藝術節藝術總監,邀了好多莎劇,她也請我去導聆,包括《重裝馬克白》,還有一個法國的《低迴李爾王》。《重裝馬克白》是波蘭的,是戶外演出,沒有對白,完全用行動去表現,但是也是很完整。還有一個西班牙的《哈姆雷特》,但是是演哈姆雷特喪禮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是沒有對話的,所以那一年有三齣莎劇吧。這些莎劇的不同形式,比如說縮減詞曲,情節架構的《重裝馬克白》,或者是演故事前傳的那個西班牙版本,或者是以傳統方式但是結合了手語的法國版《李爾王》。我覺得那幾年之後,台灣有比較多的機會去接觸到現在真正在演出的莎劇,慢慢地觀眾透過觀賞演出,接受莎劇也可以很自由,是一種選擇。

這幾年台灣的一些劇團,像台南人劇團,或莎士比亞的妹妹們劇團,不斷地一直推出各種版本的莎劇,我覺得慢慢地已經把莎士比亞變成從天堂召回人間了。也就是說,本來是一個擺在書架上面,然後有好幾十本,翻開來又把它放回去的這樣一種很有距離的西方正典,慢慢地把它落實到是生活裡的一部分。如同在很多的西方城市裡面,莎劇還是一個經常被演出的劇目。所以我覺得透過這樣不斷不斷地演出實踐,應該可以召喚更多人去做,而且我覺得它的好處是,沒有絕對的方式,只有很多很多不同的方式。

我覺得台灣跟莎士比亞的關係,一方面有歷史條件的限定,我們接觸莎士比亞要透過翻譯,有看到演出跟沒看到演出的理解也會不太一樣;可是我們跟莎士比亞的對話,在這個歷史性之外,我們也可以開拓出我們自己的理路。比如像這次在台灣文學館的「世界一舞台:莎士比亞在台灣」特展、台南人劇團一系列的「莎士比亞不插電」台語版,都是各種不同的可能。莎士比亞帶來的對話,接到的是全球的。

台灣走出去的劇團裡面最成功的是吳興國,吳興國靠他的作品《李爾在此》,到很多地方去演出過。有一次BBC訪問他說為什麼你要做莎士比亞,不要做你們自己的故事?吳興國就說:「因為大家都理解莎士比亞,所以我透過莎士比亞,你們已經理解他了,這時候你們就會看到我的表演。」

他說,「如果有一天你們理解我的故事,理解東方戲曲的故事,也像理解莎士比亞一樣的時候,我就會來演。」也就是說,這裡頭我們當然不能夠否認,莎劇的全球化背後是一種,你看你怎麼想,你也可以說它是一種帝國主義,都可以。但是問題是它就是遍布全球了,莎劇就是iPhone。

莎翁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特徵

你在指著別人說你憑什麼用西方主義的時候,我就會說那請你先把你的iPhone收掉,你再來跟我講這件事情。你的生活都在全盤西化,你都在聽披頭四了,這些都沒有問題,那為什麼做莎劇就有問題?為什麼要有限制?我對戲劇有個看法:說實在的,人類所有的文化都不是純的,戲劇更不純,所有的文化都來自別的地方,莎翁的故事抄自許多其他國家的劇本。文化本來就是這樣,有什麼東西是純的?

我們都受到別人影響,人類都不斷在移居當中。戲劇表演文化裡頭,就它原來來講,戲劇表演本來就是一種移動的東西,所以我們都在演出當中不斷地接受別人的文化,戲劇本來就是全球化的藝術,所以我想接觸莎劇、理解莎劇,在台灣文學館裡面有莎翁我覺得這絕對沒有問題。因為莎翁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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